·论著·
生育年龄包括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是反映人群生育力的重要指标[1-2],可显著影响妊娠结局及子代长远期健康[3-4]。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世界多个国家晚婚晚育比例增加、产妇年龄及丈夫年龄均显著延迟[5-7]。在国内生育政策渐次宽松、生育率持续低迷的背景下,系统了解产妇及丈夫年龄的时空分布情况,对评估人群生育力、开展孕产期精细化保健管理具有重要的临床和公共卫生学意义。既往研究多局限于个别医院或局部地区[8-10],目前未见国家层面有关产妇及丈夫年龄时空分布特征的研究报告。本研究利用全国出生与分娩数据,系统描述2016至2020年全国产妇和丈夫年龄的时间变化趋势及地理分布特征,为制定孕产期保健临床服务相关政策提供参考依据。
利用2016至2020年《全国妇幼健康统计调查制度》中的出生与分娩信息,分析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2016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共提取出生分娩有效记录67 111 626条,对应66 351 849对父母对。本研究排除产妇和丈夫年龄均缺失(n=306)、产妇或丈夫年龄异常值的父母对(n=379)后,共纳入分析66 351 164对父母对,其中单胎65 595 571对、多胎755 593对。在纳入分析的父母对中,9 415对缺失产妇年龄、366 329对缺失丈夫年龄、65 979 420对年龄记录完整。
产妇年龄定义为新生儿出生时的母亲年龄,丈夫年龄定义为新生儿出生时的父亲年龄。本研究将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分为5组,即<25岁、25≤~<30岁、30≤~<35岁、35≤~<40岁、和≥40岁;其中产妇年龄≥35岁定为高龄产妇[11]。
数值变量采用均值±标准差描述,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分类变量采用频数和百分比描述,组间比较采用卡方检验。采用一般线性模型估计产妇和丈夫年龄随时间变化的速度。采用Mann-Kendall检验和趋势卡方检验分析产妇和丈夫年龄随时间的线性变化趋势,采用分段线性模型分析产妇和丈夫年龄变化的非线性趋势。按省份分层,计算各省份产妇和丈夫平均年龄及年龄别占比。数据分析采用R 4.2.1完成,统计检验均为双侧检验,P<0.05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本研究共纳入分析66 341 749条产妇年龄信息和65 984 835条丈夫年龄信息。2016至2020年,产妇平均年龄为(28.8±5.1)岁,丈夫平均年龄为(30.6±5.5)岁;高龄产妇占比为12.1%,丈夫年龄≥40岁(通常认为高龄[12])占比为6.1%。多胎产妇平均年龄[(30.1±4.9)岁 vs. (28.8±5.1)岁,P<0.001)]和丈夫平均年龄[(31.9±5.5)岁 vs.(30.6±5.5)岁,P<0.001)]均显著高于单胎,多胎中高龄产妇占比(15.6% vs. 12.0%,P<0.001)和丈夫年龄≥40岁的占比(8.0% vs. 6.1%,P<0.001)也均显著高于单胎。见表1。
表1 单胎和多胎的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情况
Table 1 Maternal and paternal ages for singleton and multiple births
AgeOverallMaternal(n=66341749)Paternal(n=65984835)SingletonbirthMaternal(n=65586159)Paternal(n=65232436)MultiplebirthMaternal(n=755590)Paternal(n=752399)Age(years)a28.8±5.130.6±5.528.8±5.130.6±5.530.1±4.931.9±5.5Agecategories(years)b <2514660308(22.1)8745609(13.3)14557968(22.2)8686230(13.3)102340(13.5)59379(7.9) 25≤-<3026318630(39.7)24378090(36.9)26038706(39.7)24141796(37.0)279924(37.0)236294(31.4) 30≤-<3517341989(26.1)19914168(30.2)17086817(26.1)19648414(30.1)255172(33.8)265754(35.3) 35≤-<406516540(9.8)8923785(13.5)6419062(9.8)8793110(13.5)97478(12.9)130675(17.4) ≥401504282(2.3)4023183(6.1)1483606(2.3)3962886(6.1)20676(2.7)60297(8.0)
a Data were presented as mean ± standard deviation; b Data were presented as n(%)
2016至2020年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均呈现上升趋势。产妇年龄从2016年的28.3岁上升到2020年的29.2岁,平均上升速度为0.189 (95%CI:0.189~0.190)岁/年。丈夫年龄从2016年的30.3岁上升到2020年的31.0岁,平均上升速度为0.146 (95%CI:0.145~0.147)岁/年。Mann-Kendall检验结果显示,2016至2020年产妇平均年龄(z=1.71,P=0.086)和丈夫平均年龄(z=1.71,P=0.086)均呈非单调上升趋势。分段线性模型结果显示,产妇和丈夫年龄在2016至2017年间上升速度较快,2017至2018年有所下降,2018年后再次快速上升,但速度慢于2016至2017年。见图1。
图1 2016至2020年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的时间变化趋势
Figure 1 Temporal trends in maternal and paternal ages during 2016-2020
分年龄段看,≥30岁产妇占比呈逐年上升趋势(z=542.23,P<0.001),提示国内产妇分娩年龄呈持续推迟趋势。高龄产妇占比峰值年份为2017年(13.3%),2020年(12.3%)虽低于2017年峰值水平,但高于2019年(11.7%)和2016年(10.6%)。≥30岁丈夫占比也呈逐年上升趋势(z=483.51,P<0.001),≥40岁丈夫占比峰值年份为2017年(6.7%),其变动趋势与高龄产妇类似(图2)。
图2 2016至2020年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构成比分析
Figure 2 Age category proportions of maternal and paternal ages,2016-2020
2020年产妇平均年龄超过30岁的省份共6个,包括北京(31.9岁)、上海(30.8岁)、内蒙古(30.5岁)、山东(30.4岁)、天津(30.4岁)、辽宁(30.3岁);平均分娩年龄低于28.0岁的省份共3个,分别是云南(27.9岁)、青海(27.9岁)、贵州(27.1岁)。高龄产妇占比≥15.0%的省份共6个,包括北京(22.1%)、山东(17.4%)、广西(17.1%)、内蒙古(17.0%)、上海(16.4%)、天津(15.4%)、辽宁(15.2%)。
2020年丈夫平均年龄超过30岁的省份共27个,前5位依次是北京(33.5岁)、上海(32.5岁)、辽宁(32.1岁)、广西(32.0岁)、内蒙古(31.9岁),平均年龄低于30.0岁的省份只有4个,分别是贵州(29.9岁)、新疆(29.2岁)、甘肃(28.4岁)、西藏(28.3岁)。年龄≥40岁的丈夫占比排在前5位的省份依次是北京(9.7%)、广西(9.6%)、海南(8.5%)、上海(7.9%)、广东(7.4%)。
联合分析纳入65 979 420对产妇和丈夫年龄信息完整的父母对,有59.5%的产妇与丈夫处在同一年龄段,其中同处25≤~<30岁年龄段的占比最高(24.9%),同处30≤~<35岁的占比次之(15.9%)。丈夫年龄大于产妇年龄的群体多于产妇年龄大于丈夫年龄的群体(图3)。
图3 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的联合分析
Figure 3 Joint distribution of maternal and paternal age
本研究通过系统分析全国出生与分娩信息发现,2016至2020年产妇及丈夫平均年龄分别为28.8岁和30.6岁,其中产妇平均年龄从2016年的28.3岁上升到2020年的29.2岁,丈夫平均年龄从30.3岁上升到2020年的31.0岁。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多数国家的产妇年龄均显著延后。2005至2021年,美国产妇年龄从25.2岁升至27.3岁[13-14],英国从29.1岁升至30.9岁[6],日本从30.0岁升至31.4岁[7]。中国产妇年龄显著高于美国,但低于欧洲国家英国、也低于亚洲国家日本。有关丈夫年龄的研究相对较少,但数据提示丈夫年龄也有延迟,如美国数据显示在过去40年间,生育年龄<30岁的丈夫占比减少27%,而30~34岁占比增加15%、35~49岁占比更增加52%~63%[15]。
本研究显示2016至2020年间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呈现非线性上升趋势。两者从2016年快速升至2017年的28.8岁和30.6岁后,略微下降至2018年的28.8岁和30.5岁。2017年的年龄高值可能与全面两孩政策实施后累积生育需求集中释放、经产妇占比增高有关。2018年后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再次呈现上升趋势,2020年高龄产妇和40岁及以上丈夫占比分别高达12.3%和5.9%。2021年中国出台全面三孩政策,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有可能进一步增加[16]。产妇或丈夫年龄过高时发生流产、妊娠期糖尿病、早产等多种不良妊娠结局风险显著增加[3-4],故监测生育年龄变动的同时,亦应加强鼓励适龄生育相关的健康宣教。
本研究还显示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的省份间分布差异显著。2020年,北京、上海、内蒙古、山东、天津和辽宁6个省份产妇平均年龄均超过30.0岁,但云南、青海和贵州3个省份的产妇平均年龄不足28.0岁;在丈夫平均年龄超过30.0岁的27个省份中,前5名的北京、上海、辽宁、广西和内蒙古均接近或超过32.0岁,但贵州、新疆、甘肃和西藏4个省份的丈夫平均年龄不足30.0岁。产妇年龄及其丈夫年龄既反映了相关省份地区的生育特征,又与经济水平、婚育观念和产次构成等因素密切相关。除受全面二孩政策影响经产妇占比更高外,北京、上海、天津等经济水平相对发达的省份育龄人群因受教育年限高、工作经济压力大、文化价值观念转变等原因更倾向于晚婚晚育[17-18]。
本研究利用2016至2020年《全国妇幼健康统计调查制度》中的出生与分娩信息,全面系统地描述了中国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的时间变化趋势和地理分布特征;通过对这两个重要生育特征指标的概括总结,侧面反映了中国人群生育力的变化情况。研究显示,2016至2020年间中国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均显著增加,其中产妇年龄2020年已达29.2岁,超过医学推荐的最佳生育年龄25-29岁[19]。本研究还显示,中国产妇年龄和丈夫年龄的省份间分布差异显著,尤其是北京、上海、天津等经济相对发达省市产妇平均年龄超过30岁、丈夫平均年龄超过32岁。在生育率持续低迷、出生人口逐年降低的背景下,宜从社会家庭、医学保健等多层面多渠道积极引导加强宣教,重塑社会婚育文化,提倡适龄婚育、避免高龄生育风险,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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